【王安石中心】金陵旧梦/二 汴京残梦

*本篇神荆,略短小,我又双叒叕咕咕咕了

*并不甜,请见谅,欢迎捉虫

 














王安石独自骑着毛驴在山林里晃荡。仲春时节清风拂面,一片盎然春色之间还混着些少许的凉意,他不禁稍稍裹紧了外套。

林间是没有鸟儿穿行的,流水畔也没有什么驻足的虫子,甚至连水中的鱼也统统躲藏了起来。一切似乎都在为他铺垫着某种更加寂静的世界的到来。

王安石翻下身,牵着毛驴逆着水流的方向走去。虽说是逆流而上,但山间的风却是顺从着他的步调的。他缓缓地踱步,尽自己的可能去感受风中与往日的不同。

他很想知道今天究竟是个怎样的日子,为什么会做如此奇异的梦。梦中的人与事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这个梦的缘由,这个梦的起因。

但偏偏搞不清楚的,却是这点。

王安石知道自己很多年没回过汴京,也知道在这很多年前的很多年,他最后一面见了那个叫做欧阳修的人。

早都是他撇开的事物了,却迟迟难以忘怀。

王安石叹了口气,正好遇见了块横在溪水畔的巨石,他将牵驴的绳子绕在一旁的树干上,之后便废了点力气,爬上去坐下。

石面上有些微微的潮湿,石头上空不远处被横斜的枝叶遮盖,因而这里成了无光照射的阴翳之处。

的确是更凉些了。

王安石就这样孤独地坐在石块上。打从他罢任江宁知府,闲下来后,他便每日都是这样的孤单。

雱儿早早地离去,夫人也在几年前的冬日里咽了气,几乎每个他熟悉的人都同他渐行渐远——当然,也包括那个曾经视他为忘年知交的人。

人们都说,这世间最悲凉的事情,莫过白发人送黑发人。

他又怎会不知道呢?

他记得王雱死时的那一日,平日里脸上没有什么情感的他眼泪不住地掉,那是与他在朝堂上的状态完全相反的样子,或许司马十二见了,又能大作一篇文章,在朝堂上掀起惊涛骇浪了。

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,人有尽时。

后来他也有过第二次,也就是一年前左右,但那时他已经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了。

他听到过人们的传言,说什么王安石在江宁得了病,整日不言不语,什么事也不知道。

可国丧之事,天下皆知——他王安石,又怎么会不知道呢。

他几乎记得关于那个人的每一件事:熙宁元年越次入对,熙宁二年策定变法事宜,熙宁三年荣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……他记得他们那时就如同鱼水一般,难舍难分。

他还记得,官家对他说,朕或许不是汉昭烈帝,但卿可为诸葛武侯。

他的眼底只有他和他们的新法,满是坚定和信任。

王安石不禁思考,人生又能得到多少次这般深沉的注目呢?或许一次,或许两次,但他和官家之间,至少在汴梁的某一个夜晚,有过无数次。即便那是他日后不愿提起也不敢提起的宿醉之夜。

尽管他不愿回忆起来,但于现在孤独的王安石而言,他至少曾经有过一段不那么孤独的时光。

他看向远处的深林,眼底似乎要将这没有边际的深绿一眼望穿,涣散了光点。脑海中的回忆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,将他在这密树丛林间来回挤压拉扯,让他快喘不过气来。

他只是在著书立说之时刻意不去想,不代表他不记得,垂拱殿前无数次的回眸,退朝时记不清的“介卿留步”。

他全都记得,记忆清楚地几乎快将他吞噬,让他分不清回忆与现实,熙宁和元祐。

——若是不刻意隐藏,便每日都要在这往昔间挣扎许久。

忽然间,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沿着王安石的额头下滑,他的目光瞬时收拢,睨向天空。

是下雨了。

老年人的身体经不起太多风吹雨打,何况现在身边除了被迫陪自己出来的驴,也再无旁人。

他想起他还在汴梁时的某个雨天。赵顼遣去了旁人去拿伞,只留他和自己呆在文德殿里。那日是个深秋,他记得官家摩挲着他的手掌,尔后将自己身上的外氅解下,披在王安石有些凌乱的官袍上。

“天冷了,老师就算不太愿意泡热水澡,也要多穿些衣服才是啊。”

他该回去添上几件衣服了。

王安石从石头上下来,有些孩子气地踢了踢河畔的石子,不知道朝着谁说道:“该回去了。”

 

 

槿花朝开暮还坠,妾身与花宁独异。

忆昔相逢俱少年,两情未许谁最先。

感君绸缪逐君去,成君家计良辛苦。

人事反复那能知,谗言入耳须臾离。

嫁时罗衣羞更著,如今始悟君难托。

——君难托,妾亦不忘旧时约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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